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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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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婚

沈庭樹見溫晏然去洗手間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, 怕她會不勝酒力暈倒在衛生間,便想著過去看看。

然後他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,一臉醉意的傅青山看著溫晏然說話。

他離得有些遠, 聽不見兩人的對話。

溫晏然背對著他, 他也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。

唯一能看見的就是傅青山那張帶著醉意流露出悲傷的臉。

剛才和溫晏然一起敬酒, 看到傅青山時他就有些意外。

意外於傅青山怎麽會來參加他們的婚禮,同時也猜不透傅青山參加婚禮的緣由。

現在看來, 傅青山並未完全放下兩人這段過去式的感情。

不然此時此刻,他也不會是這副落魄悲傷的模樣。

從那本物理書的畫像,以及溫晏然如此小心寶貝那本書。

她應該也沒放下這段感情, 既然兩人都放不下,又為什麽會是現在的局面。

溫晏然和他結了婚。

沈庭樹想不明白。

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果然是覆雜糾結又毫無意義,他甚覺諷刺地扯了扯嘴角。

他站在原地朝兩人的方向看了一會兒, 隨後神情冷淡地離開。

婚宴結束後, 兩人站在酒店門口與各自親友告別。

回錦春雅苑的路上, 兩人坐在車裏,保持著沈默。

忙碌折騰了一整天,溫晏然感覺自己骨頭都要累散架了。

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,更有精神上的。她一個i人,今天一整天都忙著微笑, 與人說話打交道, 精神能量早已消耗殆盡。

溫晏然趴在窗戶上,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城市夜景,腦袋也是放空的狀態。

腦袋放空了一會兒,又開始走馬燈似的回放今天發生的一切, 最終停留在了傅青山與她說話的場景。

傅青山說她很幸運,她是真的很幸運吧。

從一開始相親遇見沈庭樹, 到現在成為他的妻子。

沈庭樹的臉上也是疲態盡顯,他閉目養神了片刻,睜開眼,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溫晏然。

此刻她正趴在窗前,依舊背對著他,看不見神情辨不清情緒。

緊接著車子駛入一段隧道,隧道昏暗一片,車內的燈光將溫晏然的臉映在了車窗上。

他這才看清楚了她臉上的表情,目光空洞像是疲憊又像是落寞。

溫晏然趴在窗戶前出神地發呆了好久,才忽然意識到車內除了導航的聲音,似乎安靜得有些過分。

她收了收自己的情緒,支起身子,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。

沈庭樹見她準備起身,連忙移開視線,繼續靠著座椅,假裝閉目養神。

溫晏然活動完身體,轉頭一看,發現沈庭樹正在閉目休息,便放緩了手上的動作,輕輕地靠向椅背,偷偷地觀察著他的睡顏。

大約是溫晏然的視線過於直勾勾,而人對視線總是敏感的,尤其還是在裝睡的時候。

沈庭樹終是扛不住睜開了眼。

但溫晏然是真的以為沈庭樹是睡著了的,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。

因此,沈庭樹倏地一睜開眼,倒是把她嚇了一跳。

“你、你沒睡著嗎?”溫晏然驚得瞪大了雙眼。

“你這樣盯著我看,我怎麽睡得著。”沈庭樹懶懶地掀了掀眼皮,聲音喑啞,帶著點顆粒感。

“我以為你睡著了。”溫晏然正欲繼續解釋,忽然意識到後半句話好像有些難以啟齒。

於是後半句的“才這樣盯著你看”,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“我只是閉目休息一會兒。”沈庭樹像是被她磨得沒了脾氣,說道。

“咦,”溫晏然像是發現了bug,問道,“你閉著眼睛是怎麽知道我在看你的?”

沈庭樹本想跟她解釋一下人感官系統的強大,但想想還是算了,只擡起雙眼淡淡吐出兩個字:“直覺。”

溫晏然撇撇嘴,表示無話可說。

她看了看沈庭樹的狀態,關心道:“你剛剛喝了那麽多酒,還好嗎?”

沈庭樹點頭:“還好,就是有點頭暈有點累。”

“那你休息吧,我不打擾你了。”溫晏然道。

沈庭樹看了眼窗外的夜景,說:“快到家了。”

聽到“家”這個詞的時候,溫晏然明顯一楞,心中湧出莫名的溫暖。

在她的意識中,她的家一直都在溪林,北州的單身公寓只是一個臨時的住處,算不上家,現在因為沈庭樹,她在北州也有家了。

車子緩緩駛入錦春雅苑,溫晏然跟在沈庭樹身後走進電梯,看見電梯數字的跳動,她的心情忽然覆雜起來。

今晚,她是不是要跟沈庭樹睡在一張床上?

懷著這種覆雜的心情,電梯門“叮”的一聲打開。

兩人走進客廳,面面相覷了片刻,氣氛頓時變得微妙又尷尬。

少頃,還是沈庭樹先開口:“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?”

“好。”溫晏然連忙點頭。

“主臥有個浴室,外面也有個浴室。”沈庭樹說。

“那、那我去外面的浴室。”溫晏然有些結巴地回答。

“你去主臥的浴室吧,你的洗漱用品都放在那。”沈庭樹說道。

“對對對。”溫晏然再次連連點頭,隨後尷尬地往主臥走去。

溫晏然打開衣櫃找自己換洗的衣物,迎面撲來的是淡淡的檸檬清香,大概是殘留的洗衣液的香味。

主臥的門沒關,溫晏然做賊似的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,沈庭樹不在。

她便閉上雙眼,聞了一下這淡淡的清香。

溫晏然洗澡比較慢,要卸妝要洗頭,等她洗完出來,沈庭樹已經坐在了主臥的床邊。

她拿著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出來,看見坐在床邊的沈庭樹,微微一怔。

沈庭樹坐在床邊低頭摁著手機,像是在回覆誰的消息。溫晏然註意到他的頭發還是濕的,正往下滴著水。

聽到浴室傳來的動靜,沈庭t樹擡起頭:“找個幹毛巾。”

像是在跟溫晏然說話。

說著他放下手機,打開衣櫃,拿出了一條幹毛巾,隨意地蓋在頭上,擦著頭發上的水。

溫晏然發覺剛洗完澡的沈庭樹跟平日又有所不同,短發烏黑,眉眼深邃,眼眸如墨,肌膚冷白。

身上隨意套著寬松的白T和長度剛好到膝蓋的短褲,身型清瘦挺拔。

不知為什麽她腦中就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詩: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飾。

溫晏然尷尬地輕咳了一聲,連忙扼住自己繼續往深處聯想的念頭。

“我去吹個頭發。”她連忙又走進了衛生間。

吹幹頭發,她才再次想起自己剛剛出去是準備找精油護理頭發的,結果一看到沈庭樹就給忘記了。

她將吹風機放在架子上,仔細想了想,行李箱的東西都被她拿出來了,如果護發精油不在這,那應該就是落在公寓沒帶過來,等過幾天有空再去拿吧。

溫晏然再次走出浴室,見沈庭樹脖子上搭著毛巾,頭發半幹,依舊低頭摁著手機。

“吹風機我用完了,你要不要吹頭發?”溫晏然問。

沈庭樹放下手機,起身回答:“吹一下。”

溫晏然坐在床邊,聽著浴室傳來的吹風機的轟隆聲,有些無所適從。

一想到待會兒兩人要睡在一張床上,她的心裏就開始忐忑不安。

她甚至都不敢細想即將發生的畫面。

在她的胡思亂想中,吹風機的轟隆聲“啪”的一下停止,沈庭樹隨後走出浴室。

溫晏然連忙半靠著躺在床上,拉起旁邊的薄被蓋住自己的大腿。

她穿的短款的睡衣和睡褲。

說實話,穿著睡衣面對沈庭樹,她還真有點尷尬和不自在。

他走到床頭,打開了床頭的臺燈,同時關掉了頭頂的吊燈。

臥室內原本刺目的白光一下子變成了暖黃的燈光。

隨著燈光的變化,溫晏然下意識擡頭看向沈庭樹。

只見他站在衣櫃前,從裏面拿出了另一床薄被。

看到這一幕的溫晏然抿了抿唇,在沈庭樹轉身的那一刻,她連忙低下頭假裝繼續看手機。

隨後,她感覺旁邊的床墊微微往下塌陷了一點。

手機裏播放著她剛剛點開的視頻,但她的感官註意力卻完全不在這方面,而是時時刻刻註意沈庭樹的動作。

沈庭樹上了床,無聲地躺在床的另一邊,距離她不過幾十厘米,想到這,溫晏然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快,手心也因緊張滲出一層薄汗。

身體更是像被定住般的,僵硬得不行,動都不敢動一下,並企圖通過沈默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手機裏的視頻已經來回播放快十來遍了,她索性往上一滑,退出視頻軟件。

退出軟件時,她瞥到主屏幕上顯示的時間,已經晚上十點多了。她不清楚沈庭樹的作息時間,但她一般都是十一點多睡覺。

而且今天是她的新婚。

雖然忙碌了一天身體疲憊,但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卻異常興奮。

她有種預感,這一時半會兒她肯定睡不著。

“那個,你要睡了嗎?”她想了想還是問道。

“嗯,今天有點累,想早點睡。”沈庭樹順勢躺下,將薄被拉至腹部,回答道。

“你要是睡不著的話,可以不用急著關燈。”沈庭樹補充道。

雖然溫晏然確實睡不著,但她還是說:“沒關系,你關燈吧,我也準備睡了,今天確實挺累的。”

“那行。”說著沈庭樹便擡起手,關掉了床頭的臺燈。

整個房間頓時陷入黑暗之中。

在燈熄滅的同時,溫晏然也躺了下來。

視覺被黑夜剝奪,身體的其他感官就被無限放大。也許是房間過於安靜,她感覺自己都能清晰地聽見兩人的呼吸聲。

她睜著眼,看著窗簾的方向,窗簾沒有拉嚴實,留了半掌寬的縫。

窗外月光如水,透過半掌寬的縫隙傾瀉進屋內,灑下一片皎潔。

漸漸地,溫晏然的雙眼適應了屋內的漆黑。她轉頭看向沈庭樹,隱隱看見他是側睡,背對著她。

今晚是他們的新婚夜。

新婚夜按照傳統,此刻的他們本應幹柴烈火你儂我儂。

但看沈庭樹的態度和行為,他顯然沒這方面的意思。

當然,她這樣想,並不是在怨沈庭樹新婚之夜把她晾在一邊,也不是在期待著一定要發生什麽。說實話,對於那方面她自己也沒做好心理準備。

只是,見他態度過於冷淡,有些失落罷了。

現在的兩人就像是電視劇裏契約結婚的男女主一樣,提前約法三章,真結婚假夫妻。

雖然這場婚姻她的一廂情願更多些,沈庭樹則是迫於家庭。

但他們也是在雙方的意願下才結為夫妻的啊。

溫晏然又聯想到自己之前看過的幾張夫妻睡姿對比圖,反正此刻他們這樣的就屬於夫妻關系最差,婚姻即將破裂的那種。

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,心想慢慢來吧,畢竟他們這也算是閃婚,現在沒什麽深厚的感情很正常。

正如溫晏然一開始預料那般,她睜著眼睛盯著漆黑的屋內看了大半個小時,楞是一點睡意沒有。

身旁的沈庭樹倒是沒多久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,看來他是真的有點累了。

同時,溫晏然也佩服起沈庭樹的心理素質來,一個不那麽熟的人跟自己同床共枕,他竟然睡得著。

換她,她肯定是又緊張又不自在,渾身難受得睡不著,正如她現在這樣。

溫晏然換了個姿勢,大腦開始覆盤起今天的婚禮,想到哪裏覺得表現不好的尷尬的,她就會皺眉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。

想起婚禮現場沈庭樹當眾親吻她的畫面,她又會害羞地抿起嘴。

就這樣,溫晏然在腦子裏像盤串一樣將今天的婚禮來來回回覆盤了好幾遍。大約是腦子也被她覆盤得有些累了,終於是有了點睡意。

她打了一個哈欠,眼皮漸漸重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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